夜艶錦絵巻

【名偵探柯南M23－紺青之拳衍生】 【瑞秋X雪琳（無差）】最期．前篇

　　「SHE」真正想寫的其實是……「SHERILYN（雪琳）」？

　　《最期》

1
　　「如果那個人派你來殺我，千萬不要抗命喔。」以玩笑般口吻說著話的女人姿容豔麗，連家居常服都格外時髦。她慵懶地斜倚絲絨沙發，手指輕撫過懷中女子柔順的髮絲。

　　「不然你會有危險，那是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。」

　　黑髮女孩偏頭瞧瞧她的戀人，笑了起來，目光重新回到當前播映的文藝愛情影史經典，喃喃道：「突然間說什麼啦，誰會殺你？」

　　「因為我的職業，平常接觸到的不是反社會分子，就是那種對犯罪心理學有獨到造詣的犯罪天才，連警方也並非盡屬善類。他們當中出現幾個想除掉我的人，不用太驚訝吧？」為避免對方太過擔憂，她只是很隨興地說。

　　陳雪琳成名很早，縱橫法庭近二十年，幾無敗績。雖曾招惹過許多危險人物，以她的智謀手段，總能化險為夷。

　　可是現在，她缺乏像往常一樣的自信。

　　「雪琳，發生什麼事？」張瑞秋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，直起身子，一雙明眸略顯憂色。

　　面對這樣的她，陳雪琳無法說出實情。

　　「電影裡身為間諜的男主角，不是對愛人說了這樣的話嗎？」陳雪琳朝電視螢幕揚了揚下頷，微笑道：「感覺非常帥氣，所以我想來說說看。」

　　「什麼嘛，我居然當真了。」張瑞秋埋怨似的瞥開目光，「不過啊……」

　　她握住陳雪琳的手。
　　
　　「要把槍口指向你，光用想像就覺得好可怕。別說是實質的武器，在精神上也一樣，任何會傷害到你的事情我都絕對不可能去做，所以你儘管放心。」
　
　　「我知道。」陳雪琳傾身倚靠在張瑞秋肩上。

　　處心積慮要剷除她的人，就是張瑞秋向來景仰的上司。

　　陳雪琳深知，她從未反抗過上司的命令，儘管被交付有違良心的任務，她也會盡責地完成。

　　但是，張瑞秋會為了愛情奮不顧身，她就是這樣的女孩。

　　世上有多少人渴望一份溫暖而不可得，如此真誠的愛卻成為陳雪琳恐懼的緣由。
 
　　──即使要親手殺死我，也請你乾脆俐落地下手吧。

　　怎麼可能說得出口。

　　「啊！都這麼晚了。」張瑞秋關掉電視，輕推一下陳雪琳，後者仍然枕在她肩上，沒有移動，也不像已經睡著的樣子，大概只是假日鄰近尾聲的懶散吧？威風八面的大律師原來也會這樣，未免太可愛了──張瑞秋心頭盪漾著一股暖意。

　　「不是一早就要跟客戶見面？還是早點休息吧？明天早餐有你喜歡的迷迭香鮭魚三明治喔！」

　　「好吧，去睡了。」陳雪琳隨她起身，展臂環抱著她。

　　「哎，這樣很難走路耶……」

　　雖然這麼說，倒也沒有抗拒。

　　只要這樣就夠了。

　　倘若末日將近，就讓她盡可能多沉溺片刻吧──

　　至少此時此地，身邊有摯愛的女孩相伴，在這麼一個忙裡偷閒的夜晚，為了平凡的日常瑣事相顧歡笑，她已別無所求。

　
2
　　「你只要告訴我答案──是YES還是NO？」陳雪琳冷冷地問。

　　無論預想過多少次，當終局到來，她內心的恐慌遠超乎想像。對手故意讓她等候，在她最浮躁不安的時刻才現身，連出場時機都經過縝密的算計。

　　事到如今，她還能有幾分勝算？

　　「我們不趕時間，先讓我猜中你點的飲料吧？」

　　劉里昂說出正確答案的瞬間，法庭上從來臨危不亂的陳雪琳竟大驚失色。

　　「你……你為什麼會知道！」

　　「因為我看穿你的心思了。」
　　
　　贏不了。

　　陳雪琳的心思當然不在於區區一杯白酒，對方言語隱含威脅，真正表達的意思是──她的破綻已經完全被他掌控。

　　亂來的話，你心愛的女孩會發生什麼事，我不敢保證喔？若真的明說出這句話，威懾力量反而大減，所以他把意思包藏在風流倜儻的表象背後，一番幽微心機，令陳雪琳頓覺寒澈骨髓。

　　「瑞秋……」陳雪琳焦急地起身離席。她無心繼續談判，她現在就要見到那女孩。

　　「等一下。」劉里昂面上顯露一貫勝券在握的笑容。目前為止每一個人的言行舉止，都有如出自他撰寫的劇本，全無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。

　　「我的答案是NO。」

　　陳雪琳雙眸圓睜，收緊的指尖在掌中刺出血痕。

　　她為了保護瑞秋而提出的交換條件，被對方拒絕了。

　　「你到底想要什麼？說啊！只要那女孩安然無恙，我什麼條件都──」

　　「就算你這麼說，我也無能為力。因為能決定她安全與否的人不是我，而是……你啊。」

　　在這裡殺了劉里昂，他的部下仍會對張瑞秋下手。

　　若她們之間有一人註定殞命，陳雪琳必會挺身承當──被對方看穿的，正是這樣的心思。

　　從踏入酒店的那一刻開始，陳雪琳已經沒有活路。

　　戶外泳池傳來人們的歡聲笑語，但陳雪琳彷彿喪失聽覺，置身於靜謐蕭瑟的墓園當中。

　　心神恍惚之際，陳雪琳感覺四周光源逐漸抽離，只有一道聚光燈打在她身上。

　　這齣替她量身訂做的謝幕劇，以愛為名。

　
3
　　張瑞秋掌中絹帕濕濡，擰在指尖絞緊。她面色蒼白，紫玉般的眼眸褪去光輝，全身隱匿在迴廊轉角的暗影裡。

　　陳雪琳離開頂樓酒吧，她悄悄跟在後頭。

　　五六名拖著行李箱的旅客錯身而過，遮擋住她的視線，就這麼稍一分神，面前走廊已不見陳雪琳的身影。

　　張瑞秋心急如焚，在轉角處驚恐地張望，突然有一隻手從背後搭住她的肩膀。

　　她險些驚叫出聲，幸好及時看清來人，先是鬆了口氣，卻又立刻焦躁起來。
　　
　　「雪……琳？」

　　「房間是幾號？」陳雪琳話音微顫。

　　張瑞秋握住她的手腕，嗓音因情緒過度緊繃而變調：「雪琳，快……快離開這裡！他打算要……沒事的，先離開這裡就好──」

　　「瑞秋。」陳雪琳停下腳步，反手拉住張瑞秋，沉聲問道：「房間是幾號？」

　　第二次問話時，她的目光堅毅，聲音毫無顫動。

　　張瑞秋已極力克制，眼淚仍奪眶而出。陳雪琳原想伸手替她拭淚，動作卻停滯在半空，最後默默收手。

　　「少在這裡……裝模作樣了。」

　　──對不起，瑞秋，我別無選擇。

　　張瑞秋困惑地眨了眨眼。

　　「五年前為了殺害拉瑪納森先生的父親而準備的誘餌，就是被你推下海的吧？你為你的好上司做過多少骯髒事，再多除掉我一個人，對你根本沒差啊！裝出溫柔的模樣，其實只是個冷酷無情的女人，我早就看透你──」

　　「不需要喔。」張瑞秋微微一笑，擁住她最珍視的戀人。

　　「不需要為了減輕我的壓力，想讓我討厭你所以故意說這種話。別擔心，我們一起走，沒有人會被除掉，請相信我！」

　　「對不起。」

　　「咦……」張瑞秋來不及反應，便被絹帕蒙住口鼻。雖然只是輕輕一拂，麻醉藥劑嗆得她劇烈咳嗽，登時失去意識。原來陳雪琳早在她沒注意的時候，把她手中那條依照上司指示準備用來迷昏目標的手帕悄悄拿走，反過來先將她迷昏。

　　陳雪琳在張瑞秋上衣口袋裡找到房卡，她讓張瑞秋的左臂繞過自己肩膀，再用右手抱扶她的腰，維持著親暱依偎的姿勢，一步一步，走向那個被陰謀所籠罩的房間。

　
4
　　張瑞秋赫然驚醒，翻身坐了起來，因動作太急而感到一陣暈眩。

　　房裡只有床頭燈亮著。把她帶來此地的人，天真地相信只要藏身黑暗，就能延緩時間流逝。
 
　　「接下來請安靜地聽我說。」

　　聲音從貼身近處傳來，陳雪琳一直坐在床邊瞧著她。

　　「都說了請你相信我啊！把我丟在那裡，自己走掉也沒有關係啊！為什麼要進來這個房間！」張瑞秋失控地高聲喊叫，用力搖晃陳雪琳的肩膀。

　　陳雪琳微笑道：「會被聽到喔？房間裡有裝吧？」她指的是竊聽器。以劉里昂行事的周密程度，不可能遺漏這一點。
　
　　張瑞秋忍不住低聲啜泣。

　　「沒事的，瑞秋。」陳雪琳抬起她的手腕，在掌中輕輕寫下「RS R」三個字母，「我們還有……最後的王牌。」

　　張瑞秋說不出話來，只是不停搖著頭。

　　陳雪琳像安慰鬧脾氣的孩童那樣輕撫她的後腦，在她額前落下一吻。

　　「我多麼幸運，在如此黯淡的人生中能夠遇見你。別看我平時好像很強勢的樣子，其實一直都承蒙你照顧了，真的非常感謝。」

　　門鈴響了。

　　「我並不是什麼好人，不值得為我傷心牽掛。如果你不珍惜自己，不連著我的份好好過得幸福，我可是會生氣的。所以，現在就扮演好你的角色，做你該做的事吧。拜託了，我只有這一個請求。」

　　多麼想再次擁抱她，多麼想在下一個清晨互道早安，多麼希望……任憑風暴肆虐，兩人緊握的手掌再也不會鬆開。

　　陳雪琳最後能做到的，卻是狠心推開眷戀不捨的戀人，堅決地打開房門。

　　她並不是什麼好人。

　　身為律師，她未曾將正義奉為圭臬。她玩弄權謀，自私功利，對誰都可以結盟，對誰都可以背叛。從前的對手若得知她竟會為一個女孩而放棄所擁有的一切，心甘情願地赴死，必定難以置信，甚至懷疑背後是否另有陰謀。

　　但這是惟一的真實。

　　沒有權衡，無關算計，她只是全心全意愛著那女孩。
　　
　　僅此而已。

　　（後篇待續）